- 日央干預匯率與否 陷兩難 與歐美利差擴大 日圓和人民幣成了「難兄難弟」
 |
歐美主要央行升息抗通膨，在外匯市場出現新變化。隨著美國、歐元區、英國、加拿大等主要國家利率持續拉高下，升息幅度沒趕上這些歐美國家升息腳步的貨幣明顯弱勢。人民幣、日圓與新台幣近期貶值趨勢明顯，尤其是人民幣在中國經濟前景不佳，資金外流壓力大，人民幣兌美元近期貶破七．二元大關，創近八個月新低，離岸人民幣一度貶至七·二八五七元。日圓匯價已貶到去年十一月間日本央砸錢捍衛匯率時的壓力區，日本央行到底要不要干預匯率陷入兩難。
聯準會雖然在六月的ＦＯＭＣ會議決議暫不升息，卻也暗示年底前仍有再升息兩碼的空間。鮑威爾在會後記者會中表示，大部分貨幣決策官員都認為未來持續升息來抑制通膨適合的。鮑威爾六月下旬出席國會聽證會時，對未來的升息同樣抱持鷹派態度。其實，聯準會在五月初升息後，當時的金融市場普遍認為聯準會的升息應該會就此打住，但貨幣市場卻一直不這麼認為，因為三個月期美元Libor利率持續盤堅，六月ＦＯＭＣ會議之前，該利率已攀升接近五．五％，早已超越聯準會五月升息後中心利率的五．一二五％，且利差已達○．三七五％(一．五碼)，代表貨幣市場不認為聯準會的升息循環已結束。果然，六月ＦＯＭＣ會議後鮑威爾的說詞與三個月期美元Libor利率走勢雷同。
三月期美元Libor利率續強
即便鮑威爾的說法相當鷹派，最新公布的美國五月消費者支出價格指數(ＰＣＥ)年增率下降到三．八％，低於前一個月的四．四％。這個利率在去年六月創下七％波段新高，目前看來，ＰＣＥ指數年增率已從高點下降將近一半，六月稍高時公布的ＣＰＩ和ＰＰＩ指數年增率也都大幅下降。不過，如同本刊前兩期(二二五三、二二五四期)的推論，當前的通膨來自經濟結構的改變，是長時間的調整。從這個角度來看，聯準會能做的，就是盡量在經濟能維持軟著陸情況下，能升息多少就升息多少，這樣未來才有貨幣政策調整的空間。況且，英國、加拿大、歐元區、澳洲等多國央行未來還有持續升息的空間，都讓聯準會維持偏鷹派的論調。
聯準會升息還沒結束，美元指數卻已在去年十月初見高點反轉，四月至今維持盤底走勢，並在六月底轉強。過去八個月，美元走勢下跌應該是代表市場沒有系統性風險，市場對美元的避險需求下降。今年來，在科技股跌深反彈下，全球股市表現不錯，造成美元指數下跌。由於聯準會的升息還沒結束，美元指數在這個位置反彈也算合理，若聯準會年底前再升息一∼二碼，指標利率將達到五．五∼五．七五％。這樣的利率水準，有支撐美元匯價的力量。
從今年以來國際主要貨幣兌美元表現來看，今年走勢強勁的貨幣，與指標利率的高低和該國央行是否持續升息有關。巴西央行是最早面臨通膨而升息的央行，該國利率已升到十三．七五％，即使巴西央行暗示未來再升息的機率不高，今年來巴西幣兌美元升值九．○九％表現強勁。英鎊、歐元、加幣匯價走勢強勁，都與該國央行未來仍將持續升息有關。
去年下半年，日圓曾出現很大的貶值壓力，當時日本央行總共砸下兩兆日圓的資金捍衛日圓匯率，當時日圓匯率一直貶到一五一．九四才止貶反升。
日圓匯價逼近一四五元
今年日圓貶值，有效帶動日股強彈，近期創下三三年新高，日圓貶值風險仍在，但日本央行目前僅有口頭關切日圓匯價，還沒有實際干預匯率的行動。日圓目前的匯價讓日本央行陷入兩難，擔心干預後日圓強彈反而不利經濟與股市表現，而若放任日圓續貶，說不定會推升日本經濟輸入性通膨，讓日本央行得被迫升息。
當歐美各國主要央行維持升息基調，沒有升息的中國人行與日本央行貨幣貨幣貶值壓力明顯增加，人民幣和日圓都是今年以來走勢相對弱勢的貨幣。近期人民幣貶破七．二元，續貶壓力大。表面來看，中國經濟數據前景不佳，為了刺激內需經濟，中國人行不斷降息、降準和寬鬆貨幣環境來因應。但由於中國高科技技術遭美國及其盟友圍堵，中國經濟中長期來看沒有好轉的理由。目前中國指標市場利率約在一．五％，中國一年期存款利率只有一．六五％，而美元利率已達五％，在中國境內的一年期美元存款利率約在四％。美元與人民幣利差不小，吸引中國境內民眾改存美元定存者眾，或者是把資金轉移到香港銀行存美元定存利率，這是造成人民幣貶值的原因之一。
與中國簽訂貨幣互換機制的國家在離岸人民幣市場賣人民幣，是這波人民幣貶值的第二個因素。習近平擔任中國國家主席後，人民幣國際化是他上任後很重要的政績。為了強化人民幣國際化，中國陸續與四十多個國間簽訂貨幣互換機制，尤其是中國推動「一帶一路」政策，與「一帶一路」相關的國家都與中國簽有貨幣互換協議，與中國簽訂貨幣互換的金額已達到四兆元人民幣的規模。中國與這些國家簽貨幣互換，擴大人民幣在國際交易使用範圍，最終目的是要去美元化。
一帶一路國家大賣人民幣
不過，與中國簽訂貨幣互換協議國家中，大部分都是該國貨幣匯率不穩定的國家，像阿根廷、俄羅斯、巴基斯坦、伊朗、哈薩克這類的國家。這些國家與中國交易時直接以人民幣和他們的本國貨幣交易，規避使用美元。以阿根廷為例，二○二○年阿根廷與中國簽訂貨幣互換，金額達一三五○億人民幣，之後增加到一六五○億人民幣。透過貨幣互換機制，阿根廷向中國借貸大量的人民幣，然後香港的離岸人民幣市場賣人民幣，藉以換到阿根廷需要的美元，並拿去償還美元借款或是支付美元進口貨款。今年第一季阿根廷和中國的直接貿易金額僅有二三億美元，阿根廷實際上並不需要超過百億元人民幣的額度。但阿根廷看到這個方式取得美元，比直接借貸美元便宜許多。最近人民幣大貶值，未來阿根廷以人民幣還給中國時，能用較少的美元就能換到等值的人民幣。
今年初，沙烏地阿拉伯賣一批原油給中國，中國直接用人民幣進行交易。不過，沙國拿到人民幣後卻直接在上海換等值的黃金。對沙國來說，這筆賣油的交易就是中國以黃金來支付。今年上半年中國與巴西還有一筆名義上用人民幣作為交易的買賣。巴西賣糧食和鐵礦砂給中國，巴西再向中國借貸一百億美元借款，巴西把從中國借貸來美元還給美國償還債務。這筆交易對中國來說，直接減少一百億美元的外匯存底。後來巴西政府用六九○億美元償還中國那一百億美元債務，以目前離岸人民幣匯價巴西政府這筆匯差賺超過五％，巴西政府算盤打得精，用較低的成本換到他要的美元。土耳其與中國簽有六○億美元額度的貨幣互換協議，土耳其也在取得人民幣貸款後在離岸人民幣市場大賣人民幣。
人民幣成中介貨幣
俄烏戰爭開打至今，中國成為俄羅斯最大的出口國，俄羅斯政府和企業取得不少人民幣。由於俄羅斯已被美國和歐洲各國踢出SWIFT交易機制，俄羅斯企業透過中國銀行的帳戶，也在離岸人民幣市場大賣人民幣，並換取俄羅斯所需要美元和歐元，以支付進口貨款。據估計，俄羅斯政府與企業在五∼六月間已賣出價值約四百億元盧布的人民幣(約一六○億台幣)。雖然俄烏戰爭後俄羅斯與歐美國家的外交對立，中國成為俄羅斯外交上的親密戰友，也從中國方面秘密取得戰略物資。即便如此，俄羅斯大賣人民幣卻一點都不手軟。
中國想讓人民幣國際化，與各國大量簽訂貨幣互換協定，卻成為人民幣被這些國家當作中介貨幣，轉換成他們需要的美元、歐元且取得資金的成本比借貸來的成本便宜。中國卻換到不值錢阿根廷披索、盧布、土耳其里拉、伊朗幣等。再者，目前美元在全球貿易結算中占比八八％，人民幣約二∼三％，美元在全球外匯儲備占比五八％，人民幣約二．七％。人民幣想要擴大國際化，看起來目前是踢到鐵板，中國在貨幣互換平台中，只換到人民幣貶值的壓力，以及越來越多不值錢的新興市場貨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