聯準會宣布升息和縮表後,美股僅高興一天又下跌,尤其科技股跌幅最大,大咖市值在四個交易日內蒸發超過一兆美元。美股能否利空出盡,仍要通過許多關卡。
聯準會在五月FOMC會議不意外地宣布一口氣升息兩碼,是聯準會二十二年來首度升息兩碼的紀錄。將聯邦資金利率升息到○.七五∼一%間。聯準會主席鮑威爾同時宣布將從六月開始縮表,每個月先縮表四七五億美元,三個月後再把調高到九五○億美元,這次預計要縮表三兆美元,遏止四十年來美國最嚴峻的通貨膨脹壓力。
聯準會發布最新利率決策會議後,因為鮑威爾在會後記者會中表示,可能會有多次升息兩碼的機會,但排除一次升息三碼的可能,一度激勵當天美股大拉尾盤,三大指數漲幅都超過二%,是二○二○年三月以來單日最大漲幅。好景不常,美股僅上漲一個交易日,之後又開始下跌,四大指數短中期線型都走空。十年期美債殖利率飆升超過三%,兩年期美債殖利率也飆上二.七三七%,五年期美債殖利率上揚到三.○九三%,創下二○○八年以來新高。美元指數突破一○三點,創下二十年新高。
聯準會必須鷹派的原因
面對四十年來最嚴峻的通膨風險,為讓美國經濟軟著陸,聯準會打定主意鷹派到底,連以前傾向鴿派的官員全都轉為鷹派。聯準會曾經在一九八○年代初期把聯邦資金利率調高到二○%,當年美國的CPI年增率達十四.八%。但當時為了抑制通膨而大幅升息的結果卻也犧牲當時的經濟成長,一九八○年代中期美國失業率一度飆升到十.八%。當時美國總統雷根推出以債減稅政策,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,當代經濟雖然面臨高通膨壓力,卻也孕育英特爾、微軟這類科技股的誕生。
這次聯準會升息的程度,是一九九四∼九五年以來最鷹派。當年的升息循環,聯準會在一年內把利率從三%升息到六%;其中,每次升息幅度在四碼、三碼和兩碼都有,當年CPI年增率約在四%上下。這次CPI年增率比當年嚴峻許多,遠高出過去平均三.二%,迫使聯準會不得不使用超級鷹派的態度來面對。
此次升息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過去聯準會是預防性升息,預期通膨要上揚就趕緊升息,幅度可以不要太激烈。這次升息卻是通膨已經上來,二月下旬又碰到俄烏戰爭爆發,國際油價創十三年新高,北美天然氣價格也大幅走高,加劇通膨風險。也因為戰爭緣故,聯準會原本打算在三月就升息兩碼,改為只升息一碼。從三個月期美元Libor利率目前維持在一.四三六%附近,與升息後的聯邦資金利率差了將近二∼三碼的利差。金融市場人士認為,這就是聯準會落後實際指標利率的利差。
由於聯準會的升息進度落後。為了趕進度只能加快升息腳步。即使大部分官員和華爾街都認同三月通膨率觸頂機率高,未來將趨於緩和,市場預期聯準會在六、七月兩次例會中將各升息兩碼,之後到年底的每次例會都僅升息一碼。預期到年底的指標利率將會升息到二.七五%。假如九月例會也是升息兩碼,則指標利率將會達到三%。不僅如此,聯準會還縮表,前三個月每個月從市場抽走四七五億美元資金,接下來每月抽走九五○億美元,預計這次要縮表金額會達到三兆美元,期間約三年。這樣的縮表進度擺明聯準會不惜暫時犧牲經濟成長、也要讓通膨快速降溫的目標。
聯準會官員認為,這波通膨除了供應鏈、俄烏戰爭和中國封城因素外,有很大的原因是美國人太會花錢了,導致物價上漲、通膨急速上升。如能適時地降低民眾的消費力道,也能讓通膨降溫。三、四月美國的失業率都只有三.六%,今年前四個月每個月的非農就業人數介於四二.八∼七一.四萬人間,代表當前美國就業市場需求非常強勁。因為人力需求吃緊,三、四月間薪資年增率都在五.五%以上。未來當升息一段期間後,通膨年增率會下來,但失業率可能會上升,非農就業人數則可能會下降。聯準會容許勞工市場需求緩和些,以達到讓經濟降溫的目的。另外,最近美國商務部長戴琪透露,未來不排除調降對中國商品進口的關稅,這也是著眼於美國通膨實在太嚴重,降低部分從中國進口的商品有利緩和通膨壓力。
容許失業率上升
聯準會的鷹派升息,引來金融市場大震盪,美元指數飆上一○三.六七點,創二十年新高,十年期美債殖利率也站上三%以上。值得留意的是,過去十年期美債殖利率反應的是中長期指標利率,現在聯準會才剛升息三碼,十年期指標利率卻已反應到這波聯準會預計升息的目標區,和過往比起來反應有點快,這可能牽涉到債券市場籌碼面的問題。本刊上期曾探討這波美債市場出現有史以來最大的空頭市場修正,現在債市殖利率狂飆很可能是疫情期間太多資金流向債市,這波債市價格下跌的接手力道不夠,形成跌幅速度過大、殖利率快速飆升的現象。
縮表效應引發科技股重挫
債市殖利率飆升、美元指數創二十年新高,引發這波美股大跌。從鮑威爾口中表示這次大約要縮表三兆(幅度三分之一),明顯比二○一八年縮表幅度的七五○○萬美元(幅度十六.六七%)高出一倍,造成華爾街和全球股市大震盪。不可否認地,過去兩年美國科技大咖和其他科技股漲幅凌厲,蘋果資本市值可以衝上三兆美元,微軟、Alphabet市值衝破兩兆美元,還有亞馬遜和特斯拉也都能突破一兆美元,的確要拜聯準會資產負債表大幅擴張所賜。現在要大規模縮表,對科技股的衝擊也是最大的。
Nasdaq指數從去年十一月下旬高點至今的跌幅已超過二八%,費城半導體指數跌幅超過三成。相形之下,S&P 500指數跌幅十七.二%、道瓊工業指數跌幅十二.七三%,科技相關股的跌幅比藍籌股跌幅多出一倍多。根據CNBC統計,聯準會五月例會結束後隔天的四個交易日中,蘋果資本市值蒸發二二○○億美元,微軟跌掉一八九○億美元、特斯拉跌掉一九九○億美元、亞馬遜跌掉一七三○一美元、Alphabet也跌掉一二三○億美元。另外,Nvidia跌掉八五○億美元、Meta平台跌掉七○○億美元。曾經是科技指標股的Netflix,四月二十日發布不如預期的財報與看淡今年營運前景後,隔天股價狂跌三五%,已跌出科技大咖的門檻。這些都是華爾街市場投資人因應縮表效應而造成的結果。
短期內跌幅過大的美股有跌深反彈的機會,但科技股股價何時能落底仍是未知數。短線最重要的觀察指標是,五月中旬陸續公布的四月CPI、PPI等通膨相關數據能否真的像市場和聯準會預期地下滑,如果下滑,美股是否如期跟著利空出盡。再者,如果美股真的利空出盡,波段反彈是否延續到六月中旬聯準會下次開會前夕。從六月份聯準會將開始縮表,進入縮表日程而美股又能持續反彈的話,那麼利空出盡的意味就更濃厚了。